悠然田居札记(种田)_分卷阅读_56
  “陪我娘来看看首饰,可有什么新款?”
  李氏亦出言:“及笄少女首饰,来几样好看点的。”
  及笄——宜悠心思一动,这几个月她一直忙于包子和点心之事。因为她心知,花样繁多的点心可以从县丞夫人那获取等价筹码,而卖包子则可赚取一家之人花用。
  把握好此两者,地位钱财皆有,即便他们孤儿寡母也无人可欺。到一定程度,甚至能将娘那些年在沈家和李家所受的气讨回来。
  全副精神投入其中,无尽的劳作中三人之家越发牢固,她也体味着前世所不曾见的满足。如此良性循环,她竟将及笄之事彻底忘于脑后。
  “娘,女儿这般,还用得着及笄之礼?”
  李氏明白女儿意思,一家之主与闺阁少女终归不同。在大越,盛大的及笄之礼,多数是为宣扬女儿家德才,以便其在碧玉年华找个好人家。
  “女儿家一辈子就一次,娘总不能委屈了你。”
  小厮捧来各色珠钗,县城中家财万贯者必然不多,所以这些首饰虽然精美,但用料皆不算太名贵。
  见李氏心意坚定,宜悠终归敌不过她。拿出前世所见所闻,她想尽量挑选一支物美价廉又大气的。
  拨弄着珠钗,最终她选定一支银簪,白银打造成三寸长短,末端牡丹花芯托着一块小拇指甲盖大小的碧玉。
  银质白且温和,趁着翠玉,别有一番娴静之美。比起前世她所拥有步摇玉钗,自然是上不得台面,可胜在其小巧玲珑。
  “为娘也看中这支,如此便它吧。”
  李氏拿起来,询问好价格刚想解开荷包,旁边传来尖细的女声:“这不是四嫂,竟然拿着四哥的血汗钱在此挥霍,身为子女却不肯姑娘家中老父老母辛劳。”
  宜悠回头,一时间竟没认出来。
  李氏从容不迫的付完帐,将银钗交于女儿,回头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沈福爱。”
  她的姑姑?宜悠再看看,离开云林村时,她曾见过沈福爱一眼。多年养尊处优且不知节制,这位姑姑身材臃肿不堪,大抵顶她与李氏加起来的总和。
  可才两月不见,她竟已瘦下这么多。虽然还是臃肿不堪,但却堪堪顶李氏一个半而已。
  刚才摸不清情况,现在认清来人,宜悠自然不会再客气。
  掏出怀中帕子,今日她带的这一方,上面正是由李氏亲自绣的红梅。拈住一脚,她朝沈福爱脸上抽去。
  “程夫人、或者是沈家大小姐,你可识得此物?”
  沈福爱本就心中有鬼,此刻更是又惊又怒。元帕分明已被娘焚毁,怎么她手中还有。想起这些天在程家所受冷遇,她止不住的愤怒。
  “你这狗娘养的,今个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沈。”
  宜悠也不与她置气,见她扑上来,拉着李氏往旁边一闪。沈福爱肥硕的身躯,直扑向面前的一盘子各色银钗。
  第48章 v章
  此间店铺虽无特别名贵珠宝,然掌柜是位仔细之人。店铺为他心血与安身立命根本,自然格外珍爱。各色金银铜首饰摆放在木案上,井井有条。
  偏生刚才宜悠与李氏二人一番挑选,众多样品皆摆在外面。沈福爱本是扑向母女二人,偏生这一闪躲,她发出的力道无承接之处,只得径直向前扑去。
  一阵排山倒海,轻巧的货柜轰然倒地,其上数支簪子皆尖头朝上。
  “扶住她。”
  掌柜的鼻端法令纹更深一层,钗头尖锐,若是见了血或是闹出人命,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伙计忙上来,可惜他体力有限,直到手腕扭成直角,单膝跪地,都不曾阻挡那坨肉的下降。
  宜悠挥挥红梅手帕,摆出一副牙尖嘴利之状:“哟,沈家大小姐,你怎么还未被浸猪笼。”
  前世她还曾深深怀疑过沈福海的眼光,虽说程氏也是半老徐娘,但姿色怎么都胜一头母猪。究竟是出于何目的,他会不惜身败名裂,也要玉成与嫡亲妹子的情缘。
  今世事发后,李氏曾为她解惑,二八年华的沈福爱也曾身姿窈窕。
  可她心中仍有疑云,前些年战事连连,虽为波及云林村,然朝廷赋税重,加之天灾,村中男女老幼皆清瘦。以沈福爱其貌不扬的五官,怎能与程氏比肩。
  如今她却是全然明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兄妹思维一致,这就是传闻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哎哟。”
  沈福爱没事人似得站起来,假模假式的哀嚎两声,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轻松。
  掌柜从台后走出来,看着地下横七竖八的簪子。花鸟鱼虫各色精致钗子,须臾间多数自中间折断。尤其其中掐丝镂空两支,如今更是全然没了形状。
  倒吸一口凉气,他心疼的收起来,目眦尽裂。此刻他哪能不知,那状如母猪的妇人,定是毫发无伤,只是可怜了他新进的一批货。
  **
  背对着掌柜,沈福爱对此丝毫未觉,现在她满心都是“浸猪笼”三个字。
  自从三个月前,程华娘开始嚼舌根,她在程家地位越发尴尬。就连手中唯一那点管家权,也被几个老不死的无情收回。
  好不容易等一个月后事件平息,这母女临走前,竟将穿成串的元帕挂到沈家祖宅。这下不仅是族内,十里八乡全都沸沸扬扬,无奈下她只得带着女儿逃回娘家。
  躲避风头两个月,总算得一喘息之机。二哥待她有愧,趁送春生来官学,悄悄令她随从。刚下车,她便来寻几件像样的首饰,没曾想却遇到这两个搅家精。
  “依我看,置家中老母于不顾之人,才该浸猪笼。”
  宜悠以帕掩面,好悬挡住飞来的唾沫星子:“沈大小姐如此义正言辞,莫非真当心中无愧?”
  “娘说得对,就你们牙尖嘴利。”
  “再牙尖嘴利,也抵不过你早上吃得大蒜。”
  挥动帕子,沈福爱口中蒜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满心滴血的掌柜站起来,红眼说道:“诸位客官,小店小本经营,一下毁掉十几支钗,还请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