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妇产圣手_分卷阅读_691
  隔离治疗是必须的。除了被确诊的患者本人以外, 当晚医院所在的绝大部分医务人员集体隔离。
  为什么呢?因为这位患者没遮没拦,大喇喇地从家里头过来的。而且因为不熟悉医院环境, 所以他们一路问人。
  这意味着什么?
  余秋麻木地默写:肺鼠疫患者呼吸道分泌物中含有大量鼠疫菌,患者呼吸、咳嗽时便将鼠疫菌排入周围空气中,形成细菌微粒及气溶胶,这种细菌悬浮物极易感染他人, 造成人间肺鼠疫暴发。人对鼠疫普遍易感。
  这意味着那位已经确诊是属于患者的同志, 途中他接触的所有人, 都有可能被染上疾病。所以记得跟他碰过头的人, 赶紧的,没话说,自动接受隔离吧。不然一旦并发,来不及接受治疗的话, 肺鼠疫可真的是能够放倒一片,说死就死的。而且这病特别急,一般认为24小时内接受治疗才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少死亡率。
  除了这些人要处理之外,其他人也得接受检查呀。
  广播大喇叭天天喊,所有出现类似发烧症状的病人,集体前往医院做检查,千万不要图省事,绝对不能怕麻烦。独自前往, 戴好口罩, 不要跟其他人挤一辆车, 防止造成病情进一步扩散。
  众人都晓得鼠疫可怕,又听说正府安排了他们的医生给他们治病,于是个个放下心理负担,赶紧上医院检查去了。
  眼下无论是柬埔寨还是越南的华侨,都基本上撤退的差不多了。足足百来万人涌上了海南岛,给这么多人做筛查,工作量可想而知。
  悲伤的是新建华侨医院的医务人员,起码有1/3的人被隔离了。于是治疗鼠疫的主力军全都是华侨同行。
  原本还想独善其身,防止冒头被抓去□□的作为医生,护士以及医技人员,不得不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开始干自己的老本行。
  没法子,他们总不能让被隔离的人给病人看病吧。
  于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头,他们就神奇地动员出了5000多号医务人员。
  这个比例是不是能够吓得人浑身一抖了?要知道即使是21世纪,发达国家也差不多就是每3000多人拥有一位医生。就算把护士医技人员全部加上去,5000多号人,在这个时代,也是惊人的数字。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了,因为这些华侨基本上都属于他们所在国家的富有阶层,普遍接受了比较良好的教育。而在一个正常的社会中,医务人员通常是受人尊重的职业,他们选择从医到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余秋激动的几乎要发抖了。天啦!这么多受过正规教育,拥有丰富临床经验的医务人员,简直就是大宝藏,送到哪儿去哪儿都得当成宝贝疙瘩蛋啊。
  她激动地在房间里头不停地打转转,一直走到跟她一块儿隔离的医生护士都头晕了,她才停下脚
  可即使坐在书桌前写公共卫生应急措施,她抓着笔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
  21世纪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不,20世纪最缺的也是人才。所有的竞争所有的发展最终比拼的都是人才储备。国与国之间的战争,真正的赢家都是成功抢占了大批人力资源的国家。
  人可以创造东西,但是东西没办法创造出人。只要有这些医务人员在,那么维持整个海南岛的正常医疗运转就不成问题了,发展海南的医疗事业更加指日可待。
  跟着余秋一块儿被隔离的护士则忧心忡忡:“他们肯留下来吗?我听他们的意思,他们还是想走啊。都想去资本主义国家,当洋大夫呢。他们要走的话也不是人生地不熟,他们好像都是在外国上的学。”
  另一个护士气呼呼的:“我觉得这些人挺没良心的。国家花了那么大力气,又是出人又是出力,还要搭上外交关系,好不容易把他们从战火纷飞当中运回来了。结果都讲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他们回来以后,却对海南岛横挑鼻子竖挑眼来着。存了心思把这儿当作过渡的地方。不对,是踏脚石,就想着摸清门路以后再赶紧走人。”
  余秋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别谈这些没用的,严格来讲人家很多人本身就不是在中国出生的,也没有在中国成长,柬埔寨跟越南才算是他们的祖国。”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就好像生母与养母。一小孩从小就跟着养母长大。突然间冒出个陌生人来跟他强调:“哎,小孩你是我生的,以后你得听我的话,跟我回家搞建设。”
  你指望那小孩对他的生母瞬间产生母子亲情?歇歇吧,现实点儿,哪有那么多心灵感应。人的感情都是日积月累积攒出来的。
  护士不服气:“那他们留下来呀,留在柬埔寨跟越南,建设他们的祖国好了。不然就是没良心,既不要生母也不要养母。”
  余秋故意逗小护士:“那人家管老师成不?你刚才不也讲了,人家是在欧洲学的医。”
  可怜的小护士被噎到了,满脸苦大仇深。看的余秋可真是心痒痒,忍不住就伸出手在她脸上揉了一把。
  哎哟,要怎么夸奖呢?年轻的皮肤就是好啊,小姑娘的脸蛋可真嫩。
  跟着余秋一块儿被隔离的夜班医生也朝着自己的领导叹气:“万一他们到时候都甩手走了怎么办?”
  他们走的是轻松,可剩下这么多人的医疗卫生工作要如何保证?
  余秋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相当笃定:“放心,他们没那么容易走人,因为他们不容易放下。”
  难听点儿讲,从事医疗教育行业的人都有点儿不合时宜的理想主义。
  对,虽然余秋不想承认,可她没办法否认,就是医生往往不忍心丢下病人,老师常常舍不得抛弃孩子。
  这与他们的工作成就感直接体现在人身上息息相关。比方说医生治好了病人,缓解了病人的痛苦,老师将懵懂无知的孩童教育成.人,这种工作带给人的成就感,是金钱或者其他物质利益没有办法所取代的。
  当他们发现自己被需要的时候,他们往往会顺应本能去工作。即使周围环境没那么尽如人意,他们也能皱着眉头忍住。
  也不是说他们的思想境界就有多高,多接近圣人。而是这就是一种职业道德,这种道德从他们开始学习这个行当的知识,准备从事这个行业的工作到最后穿上白大褂或者走上讲堂以后,始终贯穿着他们的工作。
  所以也许是习惯成自然,也许是心灵得到了锻炼,真正让他们舍弃这份工作,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通常是因为他们彻底对这个行业寒了心,坚决不愿再触及。否则即使有抱怨,纵然有不满,大部分时候他们都还会继续干着手上的工作。因为有人需要他们。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其实他们是最好管理的人群。因为他们的诉求少,也不爱惹事。可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相关部门在考虑维持稳定的时候,通常被牺牲利益的也是这两个群体。
  反正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不怕他们掀起大风浪。反正在某些行正领导看来,天底下除了当官需要智慧,其余的行当尤其是技术行业不就是熟练工种嘛。只要是个人推出去,练上两次手,就能干。
  干不下去了,干不下去立刻滚。有的是人,不缺你一个。医务人员跟教育从业者不够用了?关他什么事,只要他家里头不缺医生护士老师用,那人员不足就是在胡说八道,明明报上去的数据都好看的很。
  要是民间的舆论压力太大,那就赶紧吹个牛皮,保证几年后做到什么什么。反正几年后就换届了,新一届领导不买上届领导的账。大话又不是我说的,凭什么要我兑现?
  不过这个套路在眼下绝对不合用。人家是受资本主义教育长大的,不吃这一套。那吃什么?吃人类共同的心理需求。
  这种需求有物质回报,也有精神满足。
  “首先要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充分保证医疗技术人员可以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他们的工作当中去,而不是让其他事情分散他们的时间精力。他们以及他们家属的日常生活要得到保证。
  其次就是适当地提高他们的待遇,要让他们维持在整个社会层面中等以上的生活水平。不能当干部的吃香喝辣,让他们清汤白菜,然后还想指望人家干活搞奉献,没人会吃这一套的。
  还有一个是要给予他们荣誉肯定。这一次战胜鼠疫之后,无论是医院还是正府,都要给他们表彰,肯定他们做出的成绩。
  再一个就是,咱们要尊重人家。大家是平等的,不能因为人家在正治上面可能觉悟不够,我们就存在歧视心态。这个不行,讲个不好听的话,看病主要靠的还是技术,不能本末倒置。其他事情可以往后面推一推,慢慢学习。但生病救命的事,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我知道他们当中除了中医以外,大部分人书写病历用的主要是英文。这很正常,因为他们当时求学的时候接受的就是英语教育。我们之间的差异要相互尊重。而且我建议大家好好学英语,因为世界主流通用语言的确是英语。想要跟国际医学相交流,学习英语是必须的。不然人家的文献我们也看不懂,时间久了就成了我们自己捂住眼睛堵住耳朵了。”
  护士愁眉苦脸:“什么时候文献都用中文写呀?”
  余秋笑了起来:“说实在的,这不太容易。中文学起来真心挺难的。”
  就是她设想的国内也成长出诸如《自然》、《柳叶刀》以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等等,她也是要出一个国际版。做事必须得因地制宜,从实际角度考虑问题。不然的话,光是语言这个拦路虎,就足以拦住绝大部分想要投稿的人。
  余秋又积极鼓励并把里头的医生护士:“主席也说要学英语,主席也是会说英语的。主席还强调过年轻人要多学点儿英语,知己知彼才能进步。”
  她鸡血打了一半,正慷慨激昂着,楼下传来喊声:“小秋,吃饭了。”
  原本热血沸腾的人立刻跳起来,欢天喜地趴在窗户边上,美滋滋从楼下喊:“你今天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说话的时候,她手上的吊钩就像童话故事里长发公主的头发一样,沿着窗口送下去,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不过长发公主吊起来的是偷香窃玉的男人,她要钓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美食。
  何队长在下面笑:“你吃了就知道了,多吃点儿,没关系,我今天做的多。大家一块儿吃也是够的。”
  楼上立刻传出一阵嘘声,广大医务工作者普遍表示他们不屑,他们才不稀罕这点儿吃的呢。
  其实医院食堂管他们的饭,一日三餐都有人专门送过来。可何东胜老觉得食堂的东西不够营养。小秋难得被迫休息,趁着这个机会,他想好好养养人。
  何东胜笑得眉眼弯弯,两个酒窝深的很:“那我下次少做点儿,天热,省得摆坏了。”
  楼上立刻传来尖叫,广大医务工作者用实际行动表达对这个建议的反对。开什么玩笑?要做当然多做点儿,不然不是浪费燃料吗?从节约的角度上来讲,都不应该小鼻子小眼。
  余秋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趴在窗户边上跟何东胜讲话:“你自己也吃吧,不要太累了。”
  其实她很惆怅,毕竟她更加想吃的是田螺小伙的肉。奈何天不遂人愿,上岛之后除了第一晚他得偿所愿,将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之外,其他时候要么是她在医院上夜班,要么是何东胜带着人满岛巡逻。反正他们就如同那牛郎织女,总是难以搭上线。
  现在更加好了,被隔离了,彻底没希望了。
  何东胜笑着安慰她:“你好好养身体,等养好了就可以出来了。”
  听听,这话说的多凄凉啊,简直等同于探监。你就好好接受改造,等到改造结束,国家与人民就原谅你了。
  何东胜用鸡架子熬了汤,里头还加了丝瓜,咸鲜可口,味道好的很。
  小护士喝完了一碗,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跟何东胜打听:“何队长,听说你们最近很忙啊。”
  何东胜笑着回应:“是挺忙的。你们刚好躲过了,不然也得忙疯了。”
  不仅仅是综合医院,戒毒医院这个礼拜也迎来了病人的井喷。
  自从法院速战速决审判了那三个在禁令发布之后顶风作案的毒贩绞刑,廖组长做主直接吊死他们以后,戒毒医院突然间就爆满了。
  民兵巡逻的时候,还发现了不少丢在外面的毒榀。
  因为这个,廖组长发了好大的火,毒榀怎么能够随便乱扔呢?万一被不懂事的小孩子捡到了当成吃的塞进肚子,害死人怎么办?就算小孩子不吃,岛上的猫狗鸡鸭鹅吃死了,这账又要怎么算?
  廖组长一声吼,于是他们的规矩又加了一条,毒榀不主动上缴而是随意丢弃罪同非法持有毒榀。只要被查到一样得鞭刑并且坐大牢。
  从这以后,乱丢毒榀的风气可算是刹住了。
  小护士听得瞠目结舌,完全想象不能。真不明白这些人想什么呢,明明正府都已经发了命令主动上缴毒榀,一律不追究之前的罪责,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配合工作呢?非得搞事情。
  余秋在心中暗笑,因为他们担心自己会上黑名单,以后都叫正府重点监控啊。为什么害怕被重点监控?因为狗改不了吃屎,从事非法营生的人同样如此。隐君子难戒,贩毒的人也同样也有瘾头。利润实在太大了,就是刀架在脖子上都忍不住伸手去抓那沾血的钞票。
  至于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跟他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够挣到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何东胜叹气:“还是得上硬功夫呀。这个礼拜过来的船就主动多了,好多人一下船就把东西给交了。还有人主动去戒毒医院报到,接受戒毒治疗。那边人手都不够用了,二小姐还从台湾又请了医生过来。”
  余秋听了眼皮子直跳,直觉告诉她,这些医生被请过来之后,估计就没办法回去了。老廖同志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人留下来,坚决不会放人走的。
  人真是不经念叨的动物,余秋这才刚想到廖组长呢,领导干部就腆着肚子过来找人了。
  一瞧见何东胜,国家干部就没好脸色,又开始习惯性搞批评:“干什么呢?黏黏糊糊没完没了了,还不赶紧回去好好做事。没瞧见现在都忙成什么样了,大家伙儿都在加班加点,你一个领头的还想突然偷懒躲事?”
  余秋立刻拉下脸护犊子:“干什么啊?驴子也有休息的时候,你看看都已经把人累成什么样了?我告诉你,要是我们家何东胜累出个什么毛病来,我跟你拼命。”
  廖组长呲牙咧嘴。还没嫁进门呢,瞧这姑娘的架势真是的。难怪老话讲,养姑娘就是替别人养的,回头人家欢欢奔上别人家门了。叫你瞧的只有后脑勺。
  作为一个有女儿的老父亲,一想到这一点,廖同志就感觉心情有些微妙,十分不爽快。
  何东胜跟余秋默默的对视一眼,感觉他想的实在有些远。他家胜男才多大呀?小姑娘还不满两岁呢,真是简直了!丧心病狂本狂。
  廖组长打发走了何东胜,开始找余秋谈话。他们这些被隔离的人也不是不能跟外界接触,只不过需要通过对讲机。
  对,没看错,不是电话,而是对讲机,而且是手工对讲机。就是小学劳技课本上,那种用两个纸杯子,一根线做出来的对讲机。
  因为海南岛上电话线路紧张,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在病房里头安装电话机。那么怎么办呢?需要跟家人或者朋友见面的,那就单独去一个房间,隔着门,用对讲机说话。
  余秋第一次抓到这玩意儿,只觉得囧的无以复加。这都什么呀?亏他们想得出来。
  廖组长却美滋滋的,感觉自己实在太机智了。就连这些纸杯子都是他从二小姐那儿顺过来的。不然他准备自己用纸叠来着。
  老廖同志日理万机,属于寻常人打扰不到的角色。这回领导干部拨冗前来,主要目的是为了关心医务人员。
  余秋倒也干脆:“慰问品呢,这年头没有空手上门慰问的道理吧。”
  廖组长立刻瞪眼睛,隔着病房门板的窗户表达自己的痛心疾首。瞧瞧,年轻同志的思想觉悟还是要加强啊,怎么能想这么肤浅庸俗的东西呢?要有追求要有理想。
  余秋二话不说,立刻站起身准备回去休息。嗯,继续高尚你的高尚吧,作为庸俗的非党员没有那个觉悟,我就不跟着掺和了。
  廖组长赶紧喊住人:“别呀,跟你说正经的呢。咱们得把人留下来。”
  余秋挑眉毛,手上拿着纸杯子,眼睛却狐疑地看着廖组长。
  廖组长急得直跺脚,十分恨铁不成钢。看看,这个敏锐度实在不行,好歹是333干部,怎么就一点觉悟都没有呢?这么多的医生护士,还有搞医学检验拍片子的现存的人才,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呀?留下来意味着他们的医院医学院全都有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