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台伯爵阁下_分卷阅读_170
  这话简直快要掷地有声,夏尔没忍住上下打量了他的老朋友几眼。目测来看,阿尔丰斯在埃佩尔纳呆了两年,原本那些吊儿郎当的巴黎风气少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质都沉稳了。但话说回来,这沉稳的时间也有点晚啊?
  “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夏尔好奇起来,故意拿话去撩阿尔丰斯,“场面太大,你紧张了?”
  阿尔丰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有的事,”他咕哝着抱怨,“我只是被吓到了,还没缓过神。”这话一出口,他就原形毕露,彻底打开了滔滔不绝的话匣子,“我刚知道你堂姐家里是千万富翁!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个?”
  “这很重要吗?”夏尔不明白。他和他伯父商量后,就把初步决定写信寄出去,为的就是让阿尔丰斯做好准备。但他好朋友这反应也太奇怪了吧?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啊!
  “很,十分,非常,相当!”阿尔丰斯一连用了好几个程度修饰词,仿佛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示他的心情激动。
  夏尔看出了里头不对劲的地方。光欧也妮是他的堂姐这条就够阿尔丰斯好好照料她,和钱基本没关系;现在知道欧也妮家里不穷,甚至还有一大堆金子,阿尔丰斯难道不该高兴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说她可不穷。但你怎么了?”他狐疑地问,“哪里怪怪的……”
  阿尔丰斯还想翻白眼,但这回勉强忍住了。
  要他怎么说?他一开始对村姑一点兴趣也没有,后来却慢慢发现了乡村小姐的纯真温柔,结果两人双双跌入爱河了吗?他都已经想到,欧也妮家里穷也没关系,等他再干两年,攒了足够的钱,就能风风光光地迎娶欧也妮过门了!
  这事,老雅克也知道。因为阿尔丰斯壮着胆子告诉了他,在心惊胆战地等着老爹劈头盖脸一顿训的时候,老雅克却破天荒地夸奖了他一次,说他总算有点眼光了——当然不是挣钱的眼光,而是看人的眼光!
  结果现在搞这么一出,他很尴尬啊!谁知道夏尔的不穷是这么个凶残定义?要知道,他真没有娶女儿得嫁妆的想法呀!
  “你也是,欧也妮也是!”他愤愤抱怨,“什么都不说,只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欧也妮也是’?”夏尔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亲昵称呼。他眉毛扬起来,越来越高,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我提前恭喜你,你大概快要嫁入豪门了!”
  “夏尔!”阿尔丰斯大声嚷嚷,但马上就发现时机不合适——周围的人全看过来了。他不得不把夏尔拖到角落里,这才恶狠狠地继续:“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试试?信不信就算是你我也揍啊?”
  夏尔还是忍不住直笑。
  他一开始就打算撮合他堂姐和阿尔丰斯,但没找到机会,还以为没戏唱了。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阴,好事总是多磨啊!
  现在看来,他那时没成功是件天大的好事。因为他那时的想法是,阿尔丰斯本质还是好的,完全可以让他避免被极品堂姐夫缠上的可能性。而如今嘛……自然没有比两情相悦更好的了!
  阿尔丰斯咬牙切齿,但他还真不能对夏尔做什么。“还笑!赶紧给我出个主意啊!”
  夏尔好不容易笑够了,终于停了下来。“你要什么主意?求婚吗?”他眨着眼睛道,“那我建议你去打一个纯金的圣体像,然后送给我亲爱的堂姐当嫁妆,这也就差不多了。如果再晚几年,这个也能省下来!”
  阿尔丰斯的表情顿时从愤怒变成了茫然。哪里不太对吧?虽然他不介意给欧也妮造个纯金圣体像,也不图谋欧也妮将要继承的遗产,但嫁妆为什么要他出?难道不是他还未谋面的岳父大人出吗?
  第122章
  虽然夏尔自觉得,他给阿尔丰斯出的主意十二万分之正确、如果阿尔丰斯照着做一定会成功,但阿尔丰斯显然不会这么简单就相信了。
  这也很正常,他根本不知道葛朗台老爹是个怎样的人;退一万步说,索缪城里的人都认识葛朗台不知道多少年了,也还没摸清老头子的脾气呢!
  所以夏尔在心里给好友的前途点了一排小蜡烛,然后在酒会后的第二天去找欧也妮。
  堂姐堂弟久未见面,气氛竟然还算不错。知道堂姐脸皮薄,夏尔旁敲侧击了几句,瞅见欧也妮薄红的脸色以后就收了手。“咳,”他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然后继续道:“有些事情在信里没有仔细展开说。伯父的意思是,如果合适,他更愿意看到纺织分厂开在离索缪近一点的地方。”
  此时的欧也妮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涉足最远范围不过卢瓦尔河边和诺瓦叶修道院的乡村小姐了。她见识了金钱至上主义下的世事炎凉,也经历过携母出外打拼时的人情冷暖。如果说她之前听说这个也许会皱眉的话,现在的她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流露了。
  “我明白了。”她沉吟着道,“您已经看过卢瓦尔河谷地区的沿河地形了吗?”
  这话正中要点。夏尔点头,然后递给她一份已经准备好的资料。“我回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已经有几个大致的备选了。您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亲自再去看看,好确定最终地点。”
  欧也妮接过去,很快地翻看了两眼。她从不怀疑夏尔的能力,尤其在她知道夏尔沿着卢瓦尔河走过不止一遍的时候——夏尔之前需要购买的那些葡萄酒难道是自己飞到巴黎去的吗?
  “容我过几天后给您回复,”她一边说一边抬头,“另外,您有什么偏好吗?”
  他堂姐果然比他亲爱的伯父好说话多了,夏尔想道。“您也看到了,只是卢瓦尔河,”他意有所指地道,“法国可不止塞纳河和卢瓦尔河。”
  欧也妮凝神注视他,棕褐色的眼珠微微颤动,显然正在思考。好一阵子以后,她才轻声道:“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吗?”
  “也许,但这并不是重点。”夏尔回答,声音同样放轻了。“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伯父看起来很希望能更经常地看到您和伯母。”